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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流才子 于 2011-9-10 10:45 编辑
很早的时候便想写一篇怀念初中时的班主任李开迎老师的文章，却不知何故，直至今晚才突然想起敲击键盘。也许就因为明天是教师节的缘故吧？从我读初一开始，到初三毕业，再到我师范毕业后也当了教师，再到我下海离开讲台后偶尔回家，见到的李老师，一直就那么瘦。多年过去后，唯一验证了岁月变更的是李老师的头发——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让粉笔给染白了。请容许我多年后惭愧的问候，李老师，你现在还好吗？
灰白的墙壁挂着剥落的灰沙，陈旧的木窗半开半敝，矮矮的围墙上有掉了砖头露出的规则墙窿，深灰色的瓦片也许经不起滂沱大雨的冲刷了——那便是我的中学，里面是郁郁葱葱的高大的树，三年的初中时光就在那里度过的。这是一所典型的乡村中学，没有教学楼，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砖瓦平房，里面有梨树、油桐、枫栗、苦楝、玉兰等等，让面积不大的校园充满生机。里面还有一小片桃花，春天来临时，桃花盛开，清香满校园，至今回忆，还让人陶醉。但让我难忘的，还是我的老师李开迎。
李老师一直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教我们班数学。在我未进入初中时，已经听哥哥说到中学里有个数学水平非常高的老师，我没想到他竟然成了我们的班主任，并且一做就是三年。李老师给我们第一印象就是瘦！高高的身材配着一幅消瘦的身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协调。他说话的声音不高，永远只是一个调子，连批评我们时音调也不会变高，音量更不会变大。因此，我们大家都喜欢他。正好班上一个同学是李老师的侄子，称李老师为“四叔”，我们私底下也叫他“四叔”，后来慢慢演变为“阿四”，这称呼让我们觉得李老师更随和、亲切了，但没有人敢在李老师面前这么叫，甚至连个“四”字也不曾提到，因为李老师在我们的心目中威信很高。三年初中生活，主要的青春叛逆期，我们的成长离不开李老师的关怀与教育。这三年的学习，生活，与李老师紧紧联系在一起，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在那个读书是唯一的出路的年代里，老师们对学生的负责当时总让人不胜负荷过后总让人永生难忘，李老师是当时众多老师当中的一个。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师们的工资也就那么一百几十元一个月啊！
初一开始，学校便要求我们上晚自修，每晚两节课，从周日晚到周五晚，从不间断。一些离学校近的学生，上完晚自修后可以回家，较远的就要住宿。由于学校没有太多的宿舍，大部分学生都是晚自修后回家的，远一点的就打着手电筒骑着单车回家。上自修时校园一片安静，自修下课后便一片沸腾。作为班主任的李老师，意味着每天都要到晚上九点才下班。有时候自修下课了，李老师还留在教室里辅导我们的作业，只要我们不懂的，不论多晚了，李老师都要讲到我们完全明白了每一个同学都明白了他才走。由于李老师在学校里多学生喜欢，除了我们班的同学之外，一些其他班的、毕业班的学长们也经常拿着难题来请教。李老师从来不拒绝，一样耐心讲解。
李老师有家小的，他在学校也有一间宿舍，同时也是他的办公室。那时的老师们，都在自己的宿舍里办公室。而李老师常常是辅导完我们的功课，没有住在学校，匆匆地冒着深夜的漆黑，打着手电筒骑上他的廿九吋单车回家。第二天我们起床时刷牙时，李老师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于是，我们洗漱完毕，吃了点早餐便回教室读书了。
真怀念那时候的读书声。我们早上起床，老师已经坐在教室里了，于是每一个回校的同学进入教室后便是看书读书，校园里没有一个人玩耍的。下午放学后，回家吃饭，再回样上晚自修。我们回校时，通常老师也已经坐在教室里了。于是，同学们便自觉地看书。晚自修时，老师以辅导为主，有时也讲新课。
也许有人觉得，一整天的被困在教室，没有自由。其实没有，当时我们觉得那才是自由。那时的我们自由地徜徉在书海里，青春的翅膀在知识的天空里飞翔，那三年的青春，充满了理想与希望，充满了生机与活力。那时老师坐在教室里也没有管我们，只是等待我们带着不懂的问题去问他。你累了可以到操场里走走的，但很少人这么做。我们当时对知识如饥似渴，老师只要出现在教室里，我们便会“围攻”老师，老师也常常十分耐心地讲解。那时只有不想学的学生，没有不耐心讲解的老师。就像李老师，只要是学校里的任何一个班的学生的问题，李老师都会帮助解决，坐不分班别，不分年级。也许正因为如此，李老师才会那么瘦吧？
李老师还常常给我们讲解一些课本以外的甚至高年级的数学知识。当我们读初一时，李老师已经在课堂上不知不觉地渗透了一些初二的知识。我们读完初二时，往往初三第一个学期的知识我们也懂了。李老师总是在这样不知不觉中让我们学习，不断满足我们对知识的渴求，而且我们丝毫没有感到所谓的压力！直到我毕业后也当了一名老师，才知道能做到当时李老师他们那样是多么不容易！
初三往往是我们这一代人最深刻的人生转折点，让我们终生难忘。那时候，只要是成绩好的就可以读公费的学校，成绩不好的只能读自费的。作为农村的学生，读公费出来的意味着以后一辈子的工作都不再忧愁了，工作是国家分配的，领国家工资。因此，我们努力学习，为的就是能上公费线，减轻家庭经济负担。只有到了那时候，我们才感觉到有压力，为压力不是谁给的，是自己给的。因为，我们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改变自己人生轨迹，这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于是，那时候的我们，废寝忘食。凌晨五点起床到教室里看书的人已经算晚的了，一些女同学三四点便已经起床到教室里学习了。晚自修通常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同学们还留在教室里看书。李老师怕我们休息不够，影响健康影响学习，只好狠心地把我们赶回宿舍休息。到了宿舍里，李老师还要守着，等所有人睡了他才走。当时我们手上几乎都有手电筒，只要老师走了，我们躲在被窝里，点起手电筒看书。然而，李老师似乎早知道我们有这一手，他经常会杀个回马枪，然后连被子掀起来，不让我们这般辛苦。
李老师最担心我们因为只顾学习影响了身体的健康。早上起床后，他先不让我们进教室看书，而是抓我们去跑步锻炼。他还规定我们每天早上跑步的时间、路程，他在路边监督着，谁锻炼的时间不够，再抓到球场上罚跑几个圈。如果不是下雨天，我们天天都要跑步锻炼。有时雾很大，我们还以为李老师回去洗漱了，偷偷地回来。结果在大雾中出现了老师的身影，我们只好又继续跑步。
回忆中，李老师的身影经常会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候出现。早上起床，从宿舍经过教室时，教室里已经站着李老师的身影了。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后，回校上晚自修，黄昏的霞光中，李老师的身影已经站在教学门口了。深夜我们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偷偷地看书时，李老师的身影往往会出现在宿舍中。早上跑步锻炼时，李老师的站在雾中的路岔口，朝阳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李老师很瘦，我们初三毕业后，他更瘦了。
初三考完毕业试，总算松了口气。但我们当时并没有疯狂地庆祝，没有毕业晚会，甚至没有任何毕业的仪式。我们考完最后一科后，大家都带着不同的脸色拖着自己的单车匆匆离开了校园。当时也不知有几个同学能回头看看，看看李老师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校园的身影？三年初中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三年的青春没有虚度，因此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我们年轻，不懂事，一心只顾着学习，还没有学会感激，离校时也没有学会对李老师说一声“谢谢老师”。
几年后，我们师范毕业了。那时我们班三十多人，有十几个读了师范专业，走上了讲台当了教师。有一两个同学还回到母校里，与李老师成了同事。绝大多数同学，各奔东西，眨眼间十几年便过去，很多人至今还没有见过一面。到我现在写这篇文章时，离开初中母校已经近二十年了。时间真是快啊，尽管回忆时自己还是青春年少，感觉还在围着李老师聆听教诲，坐在梨树下谈论梦想，可敲击的键盘声告诉我，我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那段青春已经远去了，远去了……
回忆让人温暖，对青春时的回忆更使温暖中增添几分甜蜜。那时的青春真是无悔的青春，因为有了像李老师这样的老师的教导。那懵懂的青春，天真的叛逆，执着的追求，美好的梦想，都伴随有李老师的身影，是他让我们这份回忆增添了无数光彩。没有他，我们的青春色彩便会黯淡许多。就在我们毕业后不久，给我们带来无限回忆的那所中学，在政策的整合中撤消了，变成了一所小学。李老师也到了新校区任教。
灰白的墙还在，灰黑的瓦片还静静地遮风挡雨，低矮的围墙数度倒塌数度重建，那破旧的木窗不知翻新了多少次了。但一切似乎没有变，即使在旧母校旁边起了辉煌的教学楼、实验楼，却也无法遮盖得了那白墙黑瓦的光彩。里面那片桃花林已经被一木成林的大树代替，但树还是那些树，梨树，油桐，枫栗，苦楝树，玉兰花……秋天里的油桐叶依然飞舞，春天里的玉兰花仍旧飘香，那里记录着我们三年的青春时光，记录着我们每一寸喜怒哀乐，还记录着李老师那亲切的笑容……青春不再，回忆温馨依旧；师恩难忘，思念恍然如昨。
2011-9-10，凌晨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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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0 02: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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