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记忆（1）——怀集的昨天

浪击飞舟

离开怀集已经三十二年了，就算最近的一次回怀集，也距今将近二十年，经常在怀集领域网，看到怀集每天都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心里有一种由衷的感慨和羞愧，感慨的是在今天的新怀集，很难再找得到怀集昨天的影子，而羞愧的则是自己毕竟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今天把还留在脑海里那总也抹不去褪色记忆零零碎碎地记下来，不是为了回味当年，而是为第二故乡——今天的怀集留下昨天的记忆！
    班车在沿山与山之间，左弯右拐的黄沙公路上奔驰着，车后扬起的滚滚沙尘，已无法看得到被抛到车后的山间景色。坐在车上的我心情，就像没完没了地爬了一山又一山的车一样上上下下，这就是最初去怀集的心情。汽车前方跑不完的黄沙路在延伸，我要去的是当时俗称“广东的西伯利亚”怀集，那是自己走出校门，走向社会的新起点。丰富的想象力使自己脑海里，对在怀集的未来变得五花八门；理想的火花，使自己对在怀集的愿望变得色彩斑斓，怀集成为自己理想和梦想放飞的地方。汽车依旧在山间里不知疲倦地向前奔驶着，时间是公元一九六八年的十月十五日，那年我十九岁。
    从广州到怀集的距离，公路208公里，汽车票价：人民币5.18元。班车早上六点三十分，在广州的越秀南车站出发，途经南海大沥、三水西南、四会马房、广宁石涧、牛岐、怀集坳仔等地，其中最耗时，就是在四会的马房渡口和广宁的石涧渡口等船过渡，两个地方足足花了将近四小时。班车最终在下午五点左右，带着它满身的尘土，驶进了终点站－怀集。怀集车站地处在一个分叉路口，从广州方向来的路，经车站门口，在不远的地方便与另外一条路会合了。这一条路，到后来我才知道，一边是通往梁村、冷坑，乃至广西梧州方向，另一边通往怀城的河南。
    世世代代的怀集人赖以生存的母亲河从怀城边流过，绥江的两岸便分成了所谓的河南与河北，一座连接南北岸的大桥横跨绥江，站在怀城河南绥江边的榕树下，就能全覧绥江两岸，古朴美丽的山城在斜阳西照下，多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啊！沿河堤的河南马路上，运货的手扶拖拉机的马达声、人力大板车的吆喝声；码头边小吊车卷盘声、货船的汽笛声和那沿路而建的工厂发出的轰鸣声，交织出一首山城人的命运交响乐。怀城的河南，地处当时的幸福公社，建有县车站、县农机一厂、县农机二厂、广西船队、县造船厂、县船运码头、县搬运站、县粮食加工厂、县陶瓷厂、县酒厂、县印刷厂、县水泥预制件厂、县储运车队等等，是工厂较为集中的地方。
    沿着河南的河堤，在“交响乐”的伴随中，便可一直走上怀城大桥南桥头。从河南桥头看过对岸，河北沿河堤而建的一排排高低交错、相互紧靠簇拥着的吊脚楼木屋展现在眼前，这些临河而搭的吊脚木屋，有着典型的山区河边建筑特色。大桥头的左面，一座六层的大楼临江而立，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小阳台的大楼，成了当时最高级的“怀集旅社”，桥头右面是怀城最大的“红卫饭店”（也叫过“洊江饭店”）。山区的傍晚，居民们准备晚饭的炊烟混合着山区因为气温降得快，造成空气中的水蒸气形成的雾气，使刚走进这山城的人，就能闻到那古朴、安逸、清新的气息。如果说，怀城的河南是一首山城交响乐，那么过了大桥，听到的则是一首山城民乐协奏曲。
    与大桥对接三条路，中间的是解放路，左边的是环城路，右边则是通向国泰街、红旗路主要道路，可惜今天已无法想得出这条路的路名了。三条主要干道，“川”字形贯穿了怀城镇的南北向，并与东西向的三条主干道交汇形成一个“田”字，这大大的“田”字形，交织成怀城镇的主要街道。解放路通往怀城公园，公园的对面是县委、县政府，沿途有县邮电局、县物资局、县武装部、电影院、大会场等；县城的商业主要分布在“田”字形右面的区域，沿途有综合门市部、供销社门市部、食杂门市部、五金公司门市部、药材公司门市部、百货大楼、新华书店、市场、医院和县一中；环城路则是围着县城的外沿，走向先南北后东西，沿途有县人委招待所、县森工局、县公安局、县松香厂、县供电局、县木器厂、县竹木工艺厂、县木器厂等。
    每月的逢五、逢十是人们称之为“大小墟日”，也是怀城最热闹的日子。赶墟的人们纷纷走路、骑车来到县城办事、购物，街道两旁不时能见到一些自由摆卖的农家。到了吃饭时间，最热闹的便是怀城里的几家饮食店。这类饮食店多是现做现卖“热粉”、“发糕糍”，店内用高低两层木板，经简陋的搭接后是供人们吃东西的桌椅，这些桌椅一字摆开围着中间蒸粉的灶头成四方形，蒸粉的人在中间按着来客报上要吃的分量蒸粉，有粮票的交加工费，没粮票的称米便可，虽然人们吃的都是没有油水的斋粉，但在那个能吃饱就不错的年代，能吃这样的斋粉，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也不知道现在怀集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热粉店了。
    县城的所有商店都在下午五点三十分关门，因此，入夜的怀城显得十分冷清，县城里晚上照常营业的还有像红卫饭店这样的一、两家饭店，虽然饭店供应的品种单调，也没有什么肉食，但那些装着散装的五加皮、肉冰烧、半枫荷、橙花和木薯酒的大酒埕，却是一个不少地在柜台前摆卖，周六日约上三五知己，炒个斋粉，再来几両小酒，仍然是不少人的选择。也许是由于当时蕉坪电站供电不足的原因，民用电压往往不够220V，为数不多的路灯显得十分昏暗，走进怀城还能看到，不少路旁的民居里还点着高高的玻璃灯筒的煤油灯，偶尔在昏暗的路灯下，也能看到卖南乳花生的小贩，那些用旧纸包成圆锥形的花生，只要花五分和壹角就能买到一袋。电影院、大会场和灯光球场是人们唯一的文化生活场地，一旦有新电影、文艺演出或者是球赛，这几处便是县城最热闹的地方了，虽然电影院总在不断的每周轮番放映着“八个样板戏”。而在灯光球场，则多是县城各企业单位间职工参与的比赛。如遇到有外县的球队或文艺宣传队到访比赛、演出，整个县城就象是过节一样热闹，购票的紧张程度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最初在县工会的灯光球场，杉木搭成的几百个座位，还真是有杉木之乡的山区特色，后来县委、县政府贯彻落实中央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指示精神，发动县城的机关干部和广大职工参加义务劳动，在怀城公园的西北角建成了一个兼有开大型集会功能的水泥灯光篮球场，至此，怀城人又多了一个享受文体娱乐生活的地方。
    四十二年前的怀集，生活条件是十分艰苦的，但那一代的怀集人和在怀集奋斗的外地人，并没有因此畏难退缩，凭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他们同心协力为怀集的建设和发展，贡献出了他们的毕生精力和青春！怀集的昨天清贫、朴实，象一位清纯的无暇少女；怀集的今天富丽、娇媚，象一位内涵丰富的少妇，我赞美怀集的今天，可我更无法忘记怀集的昨天！
                                                                                                               2010年5月16日广州脱稿

周游

童年的记忆一一浮现

怀岭燕

时间喜欢跟人开玩笑，喜欢给人出问题，但也最终会给人答案。
或去或留，不可置否，楼主无须为当日的离开感到羞愧，有权利选择是好事，既然选择了就应该坚决地走下去。
怀集人很感谢你们这一代人对我们作出的贡献。
有空多回来，留下来的叔伯们会喜欢跟你一起回首过去，感叹现在，展望未来的。
怀集依然向你张开怀抱……

知了然

感觉到父辈的回忆，

怀湘人

这个楼主应该是爷爷辈分了~

小虫

这样的贴要顶，版主加精。

大海L

那火红的年代，是那代人的骄傲，

~心~

我离开怀集10年了，我爱家乡。。

心之落音

好久不见你的大作了，感谢你让我们看到多年前的怀集。
可是今天的怀集？呵呵，快赶上形同珠三角的生活。
高消费，低收入，沉重的楼价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民族英雄

40年前，我们还没出世，不过据说和我们出世后也没多大变化，希望能从楼主的文章里面找寻儿时的记忆